弥勒佛故事:四尺的纸上,如何画出六尺高的人来?“让画睡一觉”
奉化县城中,有一座高高的石拱桥,横卧在县江之上,沟通着两岸。
布袋和尚时常光临这里,或歇脚,或观景。那天,他又无所事事地站立在桥头上,并且第一眼便又看到了陆生,另一个经常光临石拱桥的人。
不过,人家可不像布袋和尚那样没事闲逛荡,人家可是来作画的。这一天,陆生画了一张风景,一张石拱桥的风景,他感到很满意,便在画上书写题画诗:
驾石飞梁尽一虹,苍龙惊蛰背磨空。
他刚要继续题写,背后忽然有人接着吟道:
艄公空船载烟霞,战马奋蹄疾如风。
是布袋,也只有布袋和尚才能这样口无遮拦,呆头呆脑的陆生说:“第一句何其雅也,而‘战马奋蹄’何其俗矣!二者难以调和,不好,不好。”
布袋和尚却说:“好不好,不是你说了算,你听,马蹄声来了!”
果然,桥上响起了“嘚嘚”的马蹄声。
当然不是陆生画上的马活了,而是镇将大人骑着白色战马来了。镇将大人一看到布袋和尚,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“轰”的一下升腾起来。他双腿一夹马镫,镫上的马刺扎疼了战马,战马骤然向前蹿去……
然而,纵马横冲直撞的镇将没有撞倒布袋和尚,却将陆生的画架子撞飞了,摔得七零八落。那幅石拱桥风景画,自然也飘零如落叶,被马蹄践踏得不成样子了。
陆生是个画痴,眼里只有画,不管三七二十一,猛然扑到马前,扎煞开双臂,挡住了镇将的去路,“你的马撞坏了我的画架子,践踏了我的画,你要赔我!”
镇将见这个秀才像一只呆头鹅,拼了命只为那幅画,难道那画有什么奇特之处?
镇将从马上跳了下来,捡起那幅画一瞧,说道:“呸,老子以为是什么宝贝呢,不就是这座破石桥吗?老子一天要从这座桥上走十八趟,有什么稀罕的!”
镇将把画扔到地上,喝道:“大胆狂徒,竟敢讽刺本将军!来人!把他捆起来,押回军营!”
陆生十分冤屈地说:“小生虽然才疏学浅,画技平平,却不曾讽刺将军。”
镇将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布袋和尚一眼,然后指着画面上昂首嘶鸣的骏马说:
“你画的这匹马与本将军的马都是白色的,但它身上没有骑马的本将军,你的意思是在说,它把本将军掀下马来,脱缰而去,这不是故意讽刺、挖苦本将军吗!”
“……”陆生哭笑不得,难怪人家说,秀才遇见兵,有理说不清。
正在这时,布袋和尚像是自言自语地说:“破船无舵手,野马无人骑。生驹怕战火,惊蹿掀翻你。”
镇将不由得一愣,因为身经百战的他深深知道,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,对于骑士的重要,在战场上,往往你的命是由战马决定的!
镇将再看看陆生的画,感到画面上的马活脱脱就是一匹生马驹子,这样的野马驹子,如何与自己这匹追风战马相提并论呢!
可是,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错怪了陆生,布袋和尚伸手接过画,看了看,说道:
“马是骏马,可惜没有遇到伯乐,若是有人降伏了这匹骏马,那才是真英雄!陆生,你为何只画了将军的马,而没画马上的将军,是不是还没画完?”
陆生一愣,刚想表示什么,布袋和尚不容他话语出口,紧接着说:“来来来,你快把将军画上,烈马英雄,才算圆满。”
镇将一挥手,说:“暂时将他松开。若是画得不好,再加重处罚!”
兵弁们给陆生松了绑,他虽然因痴迷画画而有些呆头呆脑,但也明白布袋和尚是在想法救他的性命,便认认真真在画上增添了一个小人——一个与镇将有几分相似的、骑在马背上的小人。
然而,这才是真正的画蛇添足——本来很和谐的画面,因为强行增加了一个人物,变得十分滑稽。
镇将虽然不懂绘画,但心里也感到非常别扭。他说不出具体原因,便胡乱找了个理由训斥陆生:
“你为什么把本将军画得这么难看?难道我像个瘪三吗?还有,我是堂堂六尺高的男子汉,为什么把我画得这么猥琐?”
陆生刚要表示什么,布袋和尚插话说:“将军想要高大威猛的,你重新画一张不就行了!”
陆生拿出了一张新纸,重新给镇将画像。镇将却说:“你这张纸还是太小,如何画得下我的六尺身材?”
陆生说:“我们绘画,都是小中见大,尺纸千里。”
镇将眼角瞟着布袋和尚,故意刁难陆生说:“我就要你画得与我一般高,在这四尺的纸上,画出六尺高的我来,若是画不出来,小心你的脑袋!”
布袋和尚像是没有察觉到镇将的小心思,只是催促陆生快画:“你先画出一幅小的来,说不定能长成大的呢。”
陆生无奈,只好在四尺画纸上草草画了一幅镇将立像。
镇将一看,刚要发怒,布袋和尚不紧不慢地说:“人长高,需要吃饭睡觉,画像要长高,也得补充一些营养,睡上一会儿。”
布袋和尚在人们的注视下,将那张画像装进了自己的布袋里,像是哄孩子睡觉一样,双手托着摇来晃去……
片刻之后,他轻轻将画像从布袋里抽了出来,笑眯眯地说:“将军您仔细看看,画上您的身高若不够六尺,山僧情愿被您砍去脑袋。”
镇将展开画像,不由得又惊又怒!原来,他的立像经过布袋储存之后,变成了一个双膝跪地的模样!”
“哈哈……”围观的人群发出开心的笑声。
布袋和尚笑道:“我、我、我,我已经让画上的你变成了六尺高,不信你量一量。六尺身材的你,跪下之后就变得只有四尺高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镇将的脸变成了煮熟的猪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