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说禅意:她跪在广缘寺门前,要师父为自己剃度出家
一尘在炉火上烤着双手,一直在回味着师父刚刚讲的那个小故事。
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,那个时候一尘还是个孩子,据师叔说,当年的师父也是风华正茂。师父自己笑了笑说,那是他刚刚做上住持的时候,他只记得那年的 夏天极为炎热,即便坐在深深的佛堂中,也热得人浑身冒汗。
人都说心静自然凉,师父本可以敲敲木鱼念念佛,但他心里放不下的是跪在山门外面的那个人。
这个人还是个女人,她叫刘念,在这大山深处只有广缘寺一个出家修行的地方。师父说,世事艰辛,一个女人活下去不容易啊!于是,他就讲起了这一段略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。
几年前,刘念的丈夫抛妻弃子,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出去闯世界了。
刘念是个朴实的农民,尽管生活给了她这样大的劫难,她也只懂得孝敬好父母、 照顾好孩子。支持她活下去的理由很简单,那便是将儿子抚养成人。
在镇里,刘念的好名声是众所周知的。
所以当她家有揭不开锅的时候,村民们也都会相互周济一下。这样一来,刘念和只有几岁大的儿子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。
这一年的夏天,天气同样热得出奇。人人都说,这是老天爷要抓走童男童女做侍从的先兆。因而,小镇上有孩子的人家都把小孩关在家里面,不让出来乱跑,刘念自然也对孩子多了一份留心。
可天有不测风云,这一天的中午,劳累了一上午的刘念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睡着了,等她醒来后,才发现找不到了自己的儿子。
村民们在附近的山沟里寻了一天一夜,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。刘念一下子崩溃了,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,任凭父母和公婆怎么样苦劝,刘念也只是呆 呆地坐着,整整三天滴水未进。
到了第四天太阳刚露出个头的时候,刘念就爬到了山顶,跪在广缘寺门前,要师父为她剃度出家。
师父也早已听说了刘念的遭遇,小镇本就不大,谁家有一点风吹草动的事情, 就能在半天的时间里传遍家家户户。
可师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刘念会跪在山门前面想要出家。
师父没有答应刘念的请求,一来广缘寺里从来没有女众,她若果真出家还着实有着许多不方便之处;二来刘念是因为尘世的劫难而自暴自弃,此时若答应了她出家的请求,不就等于是毁掉了她生活的信念?
但师父在面对这个不吃不喝不哭不笑的女人时,竟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。
刘念的父母听说了此事,也从山下匆匆跑到山上,跪坐在女儿的身边哭着不 起。师父劝住了二老的哭声,他坐在刘念的旁边问她的年岁,刘念说是已经四十了。
师父再看看刘念的父母,从二老满头的白发来看,其年岁也必定不少于六十。
师父叹了一口气说:“女施主,你若是真的愿意拜在贫僧门下的话,现在倒可以听我说一句话。”
刘念听到师父如此说,这才略略抬起了头,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。
师父语重心长地说:“女施主,贫僧想问你一个问题,你心疼自己的儿子,可我们都是为人子女的,施主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在心疼自己呢?若你果真在广缘寺落发了,那贫僧倒有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楚,你不妨帮着我算一下。”
“看二位老者的年纪,也必定需要有人照顾自己的起居,假设说你一年有三次下山的机会去回家孝敬父母,那有没有想过自己究竟还能见父母几回呢?”
刘念听师父说完,略微楞了一下。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母,只见两位老人背靠背坐在台阶上,白发和皱纹使他们看起来更加沧桑。
师父没等刘念回答,自己又接着说:“贫僧倒是替施主你算好了,以你父母为六十岁来计,到八十岁的大限还有二十年,可是这个二十再乘以一年三次见面, 也就是说在老人临终前,你只能见到父母六十次了。”
“六十次?”刘念重复了一遍师父说的数字。
师父继续说:“施主,不是贫僧不收你,等你和父母完成了这六十次的约定 后,再来寻贫僧出家,到那个时辰贫僧绝没有不答应的理由。”
说罢,师父念了一声佛号,便回到了佛堂。
后来刘念依旧跪在山门前面许久,一直到日落后她才起身搀扶着自己的父母下山回家了。并且从此以后,再没有向师父提起过落发出家的事情。
故事讲到了这里,也算是有了一个终结。
一尘把手揣进打着补丁的僧袍中,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,他问师父:“师父,那后来的结果呢?”
师父呷了一口茶,然后慢慢地说:“当我们把每一次的见面,都当成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时,人生才真正有了意义。”
一尘还有些不明白,他张张嘴却也一时间不知道问什么好,师父望着他笑了笑说:“是不是想知道刘念现在生活得怎么样?” 一尘点了点头。
师父说:“其实,你们都认识这个人,她便是天天替你们补僧袍的刘大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