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故事」高僧慧可大师:“恭喜,恭喜,尊夫人有喜了!”
河南荣阳有一古镇,名叫虎牢,也就是今河南萦阳氾水镇。
相传周穆王会在这里捕获一隻猛虎,命人制作牢笼畜养,因此就用虎牢作为这地方的名字。
镇东住着一姬姓富户,饶有田产,家道殷实,据说是圣君周文王的后裔。姬家的老爷名寂,素来喜读诗书,好作善事,夫人卫氏端庄娴淑,笃信佛法。
夫妇二人除了治理家业之外,闲暇之时,门后遍栽千竿竹,院内赏玩满园花;晨昏佛前一炷香,夜晚灯前颂佛偈,日子过得颇为进遥自在,怡然自乐。
光阴荏苒,年华逝水。姬寂眼看着年岁已过半百,却仍然没有子嗣,虽然嘴上不说,心中甚是忧烦。
一天晚上,姬寂在灯下读书,抬头忽见窗纸上竹影摇曳,心头烦闷,信步走到园中,只见花木扶疏,人孤影单,不觉低头吟道:
眺丸日月几经秋,百年心结怎消磨?
星星华髮催人老,月光惨淡影婆娑。
吟罢,叹了口气,转过身来准备回房,一抬头,却见卫氏呆呆地立在面前,手里拿着一件衣服。姬寂知道,这是夫人深怕自己着凉,特地送衣服来的,不料正好碰到自己吟诗,触着了她的痛处。当下连忙接过衣服,宽慰她道:
“夫人,姬家世代积德,我夫妇时时行善。春秋赈粮,冬至送衣;治病施棺,斋僧奉佛。上苍有眼,岂会让我姬家无嗣!只不过是时辰未到罢了。”
卫氏平日持斋茹素,月月初一均到附近的伾山寺礼佛,常听住持法师说法,最信因果报应。
只是年纪渐大,尚不见有生育之兆,再看丈夫,虽然嘴上不说,却经常背着自己唉声叹气,时间一长,不免也心情沉重起来。
现在听丈夫这么一说,当然知道这是丈夫的体贴,不忍看见自己着急,所以强作宽慰之词,她不由得心头一暖,接口说:
“夫君,我看不如这样,我俩再去佛堂烧炷香,许个愿,今年做满七七四十九件善事,或许上天会保佑我们早些生个儿子吧!”
姬寂点头称是。
两人恭恭敬敬地洗净手,双双跪在佛前,燃上香,许了愿,早已是漏声稀残,夜半更深了。不知怎的,云破月来花弄影,天上的月亮似乎忽然间亮了许多,庭前的花木上滚动一团团露珠儿,令人表里澄澈,神淸气爽。
姬寂心中宽舒了许多,与夫人相视一笑,夫人的脸上泛起潮红,两人便一起休息了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听到家中的书僮连声惊叫:“失火了,失火了!上房失火了!”
迷迷糊糊中,姬寂听到喊声,惊醒过来。一睁眼,大惊失色,只见满室红光,竟似着了火似的!慌得姬寂一股脑儿地爬起,正要去推夫人,但眨眼之间,红光已倏然消失。
“奇怪!”他一边嘟囔着,一边打开门,和闻声而来的家人们将房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,却没有发现任何火种,只好令家人们回房休息去了。
回到房中,夫人听到响动,也已经披衣起状,姬寂便将刚才的情形告诉了她。
夫人也觉得蹊晓不安,便提醒他说:“何不卜上一卦,以占吉凶?”
姬寂一拍手说:“对呀,我怎么就把这给忘了?”
说完,取出卦具,恭恭敬敬地占了一卦,闭目拟神,心如撞鹿。待睁开眼睛一看时,那卦象竟显示出上上吉!
似真又似梦,姬寂惊疑不定,双手合十,喃喃地说:“莫非上苍赐我得子吗?”
卫氏听了,也将信将疑。
从次日起,夫人卫氏渐渐感到身体佣倦,腰肢酸软。后来又越来越容易呕吐,吃不下饭。
姬寂见状,连忙请来赵大夫。赵大夫是小镇上的名医,不知看过了多少疑难病症,妙手回春,凡是经他诊治的病,无不立竿见影地好了起来。因此,在当地,他就是第一号权威人士。
赵大夫虽是名医,却丝毫不摆架子。听说了卫氏的病症,匆匆忙忙地赶来,为卫氏把了一会儿脉后,不由得眉头紧锁,若有所思。姬寂见他这副神情,心里怔了一下,如坠入冰窟之中。
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,揉了揉眼睛再一看,却发现赵大夫的脸上竟是笑吟吟的,这才转忧为喜,放下心来。只见赵大夫满面春风,站起身来向姬寂作揖,连说:
“恭喜,恭喜,尊夫人有喜了!”
“真的吗?”
“我怎会跟你开玩笑?”赵大夫快人快语,倒弄得姬寂不好意思起来。
姬寂心内一阵狂喜,顿时笑逐颜开,全家上下也都十分高兴。
姬寂高兴之余,却忽然问了句:“刚才我好像看见您脸色凝重,欲语又止。这是怎么回事?”
赵大夫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神情,若有所思地说:“我一生行医,不知把过多少脉,但夫人的脉象刚把捉时觉得有些奇怪,连我自己都有些确认不了。但后来凝神内视,运气反观,经过反复把脉,还是可以断定是有喜了。据我看来,这个小生命,将来一定绝非等闲之辈!”
听了赵大夫这番话,姬寂更是喜上加喜,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赵大夫脸上细微复杂的神情。
春归柳梢头。
当春天来临,柔软的柳枝抽出嫩黄色新芽时,姬夫人怀胎已足十月,就要临盆分娩了。
姬府阁家上下欢欢喜喜,忙忙碌碌,姬寂更是望眼欲穿。在夫人怀孕的日子里,为了履践誓言,姬寂虔诚万分,果真做满了七七四十九件善事,一心只求夫人平安产子,以接续姬家香火。
可是,卫氏毕竟已是人到中年,平时家居闲适惯了,分娩之际难免受苦。
阵痛断断续续已有两日一夜,第二个夜晚灯烛亮起的时候,阵痛一阵紧接一阵,撕心般的疼痛使卫氏差一点昏迷过去。但儿子的形相不时出现在她的眼前,好几次,她的眼前闪现出红光,红光中,儿子活蹦乱跳地向她走来,这种景象,顿时激发出她生命的全部热情。
焦急和等待使姬寂度日如年,而临盆的那几个时辰,更使他好像跨过了好几个世纪。
终于,一声婴儿的啼哭惊醒了他。他拔腿便往上房奔去,产婆站在大门口,拱手一握,高兴地说:
“恭喜老爷,贺喜老爷!是个儿子,姬家香火得以延续了!”
紧接着,产婆便用一块什么东西,也许是画着符的布吧,将姬寂从头至脚拂上一拂。这是当时的风俗,意在除去男人从外面带进来的邪祟。拂过之后,这才让他跨进妻子的产房。
明日更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