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僧法显的故事:“慧应去了,慧景又去了,而我们已到了天竺呀”
(接上文)
阴风雪暴渐渐平息之后,法显再一次的失声痛哭,他一把拉住道整,说道:“慧应去了,慧景又去了,而我们已到了天竺呀!”
“什么?慧应去了?去了哪儿?”道整流着泪,惊恐地问道。
“慧应无常佛钵寺,见到你们,我不敢说呀。慧景也还是去了,为什么不是我这个老头?”法显哭诉道。
“法显师兄,这也怪不得你,慧应慧景生缘已尽,不由人意。再说佛经有言,诸行无常,是生灭法。有生必有死,万物有万变。”道整劝说道。
法显听了道整的一番言语,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,眼泪也渐渐收起。
下了小雪山,山南有一小国,叫罗夷国,国中有三千僧人,有学大乘的,也有学小乘的
法显和道整就在罗夷国夏坐。
夏坐三个月,时间渐渐弥合了法显和道整心上的伤痕。
夏坐之后,法显、道整继续向南行进,十日后,到了另一个小国,跋那国。国中也有三千僧人,不过学的都是小乘学。
再往东走三日,便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大平原,平原中间穿过一条极宽阔的河流。
法显、道整找到一条摆渡小船,船上的老人说,这是新头河。
法显想起,他们在陀历国时,曾从悬绳上渡过新头河,那是上游,而这里是中下游。上游河水湍急,差点要了众僧的命,而中下游河水却如此平缓。真是水流依旧而缓急相异,河名未改而人非昨日。
过了河,就是毘茶国界。
法显、道整来到一座寺院,寺院里的知客僧见到法显、道整相貌奇特,便问两人由何处而来。
当法显告诉说来自汉地、路上需走三年时,知客僧感到极其惊讶,说:“为什么边地人都能知道要出家当和尚,而且还不远万里,到中国去求取佛法?”
天竺僧人把中天竺叫作中国,那么,远离中天竺的地方就是边地了。
知客僧为法显和道整的精神所感动,破例供给了法显和道整许多路上需要的东西,并且将他俩待如上宾。
再由毘茶国向东南走了近四百里的路程,法显和道整来到一条大河的边上,沿着河岸走了十余里路,只见河两岸有二十多座寺院和许多民居。
这条河叫遥捕那河,前面有寺院民居的地方就是摩头罗国。
从摩头罗国以南的地方,就是中天竺,也就是天竺的中国。
此地水暖土沃,风和日熙,夏无酷暑,冬无霜雪,是一个极富饶的地方。
法显和道整来到街道上,左顾右看,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,感到好奇。
正走着,只听得前面传来“托,托……”的击木声,法显和道整见走在前面的行人纷纷散开,避在旁边。
法显和道整都看清楚了,迎面有一人走来。他身后背着一只箩筐,箩筐内装着已被宰杀了的动物肉,去了皮毛的动物肉红白相间,带着油脂和血丝。他手上拿着两根木棍,短短的,交叉击打着。
法显和道整不明白,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
为什么大家都要避开他?
正在击打木棍的人低着头,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,眼看就要撞在不知进退的法显和道整身上。这时,忽然响起一阵呼喝声:“旃茶罗,停步!”
只见那个被大家叫做旃茶罗的人停住不动了,手里的木棍兀自在敲,他离法显和道整只有两步的距离。
旁边过来一老人,将法显和道整请到一边,回头对旃茶罗说:“旃茶罗,走!”那个人敲着木棍,走远了。
“两位法师是第一次来此地吧?“老人问道。
“是。“法显应道,他停了片刻,指了指远去的那个背影,问:“旃茶罗为什么敲着木棍走路?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喝叱他?“
老人笑道:“法师初来此地,不知道这里的规矩。旃茶罗是做了坏事的人,他们有罪。我们国家国王笃信佛法,对罪人从不施刑法,只规定旃茶罗不准住在城市里,也不能住在村子里,只能住在没人住的地方,进了城市就要自己敲木棍,听到这种木棍声,大家就知道旃茶罗过来了,就会让开。”
“在我们国家里,只要是旃茶罗,谁都可以喝叱他,但不能打他。刚才路人见到那个旃茶罗要衝撞到二位大和尚,所以喝叱他。我们国家,上自国王,下至平民,都崇信佛教,供养僧众,何况二位法师是从远方来的呢。”
原来旃茶罗是恶人、罪人的意思,法显又学到了一个词儿。
法显同时又想到了刚才那个旃茶罗,他背上为什么背着血淋淋的肉,这情景让法显的心里感到很不舒服,于是法显又把这个问题请教了身旁的老人。
老人解释道:“我们国家自上而下祟信佛教,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杀生、不喝酒、不吃葱蒜。城里没有人养猪、养鸡或养鸭,也不买卖牲口,市场上没有卖酒卖葱蒜的,也没有人从事屠宰。城中有的人不信佛教,他们买肉就得找猎户或旃茶罗。”
“刚才那个旃茶罗,就是去卖肉的,我们这里做屠夫的只有旃茶罗。”
道整问道:“如果旃茶罗改恶从善了,你们怎样待他?”
老人道:“如果旃茶罗十年不作恶,信奉佛法,那他就可以搬回原住地,不再是旃茶罗了,与老夫一样,是个百姓。”
道整又问:“如果他已经被罚作旃茶罗,仍不思悔改,继续为恶,甚至无故戕害人命,那又该怎样对待他?”
老人道:“佛陀慈悲,国王尊崇佛陀,若旃茶罗恶上加恶,不过截去右手而已,不能取其性命。”
法显合掌歎道:“佛陀慈悲,全在感化。”
明日更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