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僧法显的故事：什么是“汉明之梦”？

（接上文）

在弥勒寺大堂内，慧景问主持：“佛法东传，和弥勒像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
住持答到：“弥勒像自雕成后，常有神异显现。每逢斋日，弥勒像就会放出光明，四方百姓有什么病痛烦恼，只要赶在斋日里来此地一拜，病痛烦恼即时就可治除。”

“邻近的诸国国王闻讯也竞相赶来供养弥勒菩萨，自此以后，便有天竺沙门，携带经律，来此参拜，然后便往东去了，说是得到了弥勒菩萨的指引。”

法显若有所思地问道：“此像何时雕成？”

住持道：“前人传言后人，后人复传言后人，直至传至老僧，知此像立于佛涅槃后三百余年。”

法显屈指一算，感慨万千地说道：“当在周平王时，如此说来，佛教东传，即从此像开始。如果不是弥勒大士继承佛位，谁能让三宝东传？东方世人又有谁能尽识佛法？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机缘。佛教东传，无关人事，只是天意；可见汉明帝之梦，也是天意。”

法显所说的“三宝”，即指佛、法、僧，住持听来不难理解。但法显讲到“汉明之梦”，住持怎么想都想不明白。

“什么是’汉明之梦’？’住持极想弄明白。

法显笑着解释道：“自佛涅槃后一千余年，汉地皇帝汉明帝…….”

法显忽然意识到“皇帝”一词天竺人如何能明白，于是立即改口说道，“汉地国王晚上梦见金人，头顶上有一圈白光，从西方遥远的空际飞来，然后落在王宫的殿庭之前。金人身长一丈六尺，遍体金色。”

“第二天，国王召画师描绘出金人的形象，然后召百官。百官之中有一人，名叫傅毅，出列奏禀，说西方有神，其名曰佛，陛下所梦，也许就是佛。”

“国王极为相信，派遣郎中蔡倍等，描摹了佛的相貌，并带回了天竺的两个沙门，一个叫摄摩腾，一个叫竺法兰。当时蔡郎中还带回了许多佛经，用白马驮着。回到汉都洛阳后，国王十分高兴，就专门为两个天竺高僧和白马驮回的经卷，造了一座侩伽蓝，叫白马寺。”

住持听得入了迷，他自小出家，诵经拜佛七十余年，但他从来不知道，佛教是怎样东传的，佛教传得有多远。

住持又问道：“汉明帝做的这个梦，离现在有多久了？”显然住持对佛教东传的时间还未搞明白。

法显正端着水盌，品尝着索摩水的味道。

宝云见状，接口说道：“大概离现在有三百五十余年的时间吧。”

住持现在更加糊涂了，“三百五十余年？弥勒菩萨像成而佛法东去，弥勒像雕成到今天也有一千二百余年。为什么汉地和天竺对佛法东传的时间说法相差那么远？”

法显放下水盌，答道：“汉地佛教流行，当是汉明帝梦神以后的事。但汉地知道西方有佛，则是更早的事了。”

慧景等人对此也不甚了解，于是慧景问道：“法显师兄博闻广识，不妨说来听听，让我们也长长见识。”

法显并不推辞，坦坦然然说道：“汉明帝之前约五十年左右，是汉哀帝，在元寿元年时，有博士弟子秦景宪，受命从大月氏王的特使伊存，口耳相受地学习佛经。”

“再比汉哀帝早一百多年时间的，是汉武帝，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大夏国，张骞回国后传述大夏国旁有身毒国，身毒国就是天竺，天竺有浮屠之教。”

“武帝亦派遣大将军霍去病讨伐匈奴，获金人一尊，误认为是大神，列于甘泉宫，学胡人烧香礼拜，其实此金人就是佛像。”

“比汉武帝还要早四百年左右，有老子其人，道教推举他为宗师，但推举人多有不知，老子也曾入西域夷狄之邦，学习佛教。后人不清楚此事，反说’老子入夷狄，为浮屠’，其实老子是学佛，而不是成佛。”

“老子之前，汉地有没有人与佛教有关系，则我不得而知。但就老子而言，佛教东传也有九百余年时间了，故自弥勒像雕成后，佛教东传到达汉地，没有一两百年时间也极鸡想像。所以说，根据天竺和汉地两处的传说和记载，佛法东传的时间两地无多大出入。”

住持是天竺人，对汉地的这帝那帝，这人那人，还有什么老子道教的，都听不懂，但他从慧景、道整、宝云等人的不住点头看出，法显所说的事情可以相信。

慧景、道整等人与法显处得久了，知道法显是个学问僧，平日涉猎很广，不仅读了许多佛经，就是有关儒、道的书，司马迁的《史记》和班固的《汉书》，都烂熟于心。

至于宝云等人，原来和法显是不相识的，在张掖和敦煌才结为患难之交。宝云等人对法显立志西行的精神是十分佩服的，也了解法显悟性极高，学习新知识又十分刻苦。

他们常看到在寂寞的西行途中，法显嘴里常常念念有辞，问了慧景、道整等人，才知道他是在学说天竺语。如今又听到他谈论佛法东传，才知道他知识广博、学问渊深，虽然年过花甲，但头脑思维还是十分敏捷的。

望着法显那张饱经风霜的脸，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，那张坚毅而又充满智慧的脸，宝云等人从心底感到钦佩和敬仰。

在陀历国小住了一段时间，法显等人又上路了。

弥勒寺的老住持自然是依依不捨地将法显等人送出城外。

下一个目的地是乌苌国。

明日更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