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故事」寒山大师:“老爷又不是不知道,实在是还不出这笔钱”
接上文:
平陵游猎完毕,阎丘胤带着家丁迳自回咸阳城去了,锺离明就和呆汉一起慢慢骑着瘦马向骊山脚下的村庄走来。
路过卫家庄时,突然瞥见村头人声喧闹,有哭有叫,一户人家门前围着不少人。
“不知出了什么事?”锺离明远远望去,不知不觉勒住了马。“我们且过去看个究竟。
“哎!快走!”呆汉对这种事最感兴趣,早已驱赶瘦狗向卫家庄飞奔而去。
出事的这户人家位于村头的大槐树下,房屋虽然古老破旧,却是一间高大的瓦房,斜依在一幢高牆深院的大宅旁。
长安有一首民谚:“长安有三侄:烙饼像锅盖,麵条如补带,房屋半边盖。”
远远望去,每座房子好似盖了一半,只看到半边的瓦片。只有这幢大宅院四周是雪白的风火牆,上面是青黑色的瓦片,正厅的屋顶还砌着金黄黄的琉璃瓦,与旁边的破瓦屋相对比,一个像是凤凰,一个就是乌鸦了。
事情就出在这两座房子上。
住在深宅大院里的姓仲,名恭廉,住在边屋的姓卫,名子夫。两家祖上本是亲戚,按辈份排起来,他俩可算是表兄弟。
可是百年风水轮流转,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。仲、卫两家到了这一代,境遇发生很大变化。仲恭廉父亲经商,为他积下很大一笔财产,不光建造了高楼,还置下良田千顷。仲恭廉这辈子不读书、不做官、不干活也享用不尽。
可是卫子夫在父亲这一代已是坐吃山空,徒有虚名。他从小发愤读书,想早日考上功名,得个一官半职,也能重振家业。
谁知希望落空,除了早年考得了一个秀才,从此二十年仕途乖蹇,屡试不中。长年到头埋在四书五经里,不理生计,结果家中弄得一贫如洗,二十来岁时讨了一个老婆,生下一个女儿叫秀珠,可是卫子夫又没钱养活她们。
妻子下田干活,女儿从小也跟娘到田间放羊、割草,勉强维持生计,让卫子夫一个人在家中读书,盼望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。
那晓得事与愿违,希望越来越渺茫。
这几年,全赖向仲家借贷过日子,日积月累,钱越借越多,竟成了一个无底洞。今天仲恭廉正式向卫子夫逼债来了,这一下在卫家庄引起很大轰动,男女老少全涌到村头来看热闹。
锺离明向围观的人打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,就挤进人群看个究竟,必要时可为人说句话。
只见卫子夫的破屋前,一个身穿锦缎华服的牛老头子,正气势汹汹带着一群家丁在叫喊:“卫子夫!你出来!有种的何必躲在家里……”
这半老头子就是仲恭廉。
此人长相十分怪,五短身材,其貌不扬,身子比猴子高不了多少,只有常人的一半,十足是个侏儒,可是他特别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衣服,想招蜂引蝶讨女人欢喜。谁知这么一打扮,反而使他更显得丑态百出,真如鸡耍场子里的猢孙变戏。
“仲老爷,你就开开恩吧!”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婆子不住向仲恭廉打躬作揖。 “我们家的景况,您老爷又不是不知道,实在是还不出这笔钱。请仲老爷务必通融一下。”
“哼!”仲恭廉似乎很生气地一挥手。“凡事总有个期限。你们借我这笔钱已经长达十年,没完没了,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还我。总不见得要我养你们全家一辈子吧!”
“这那儿可能,不会的,绝不会这样。”卫老婆子一再解释。“等到我家官人能考取举人,得个官职,一定把这笔欠债还清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这句话惹起家丁和旁观者的哄堂大笑。
“算了吧!别作白日梦了。”仲恭廉显得更骄狂。“我早把卫子夫看透了,他命中注定这辈子受穷。考举做官,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比上天摘星星还难,快快死了这条心吧!周围的人哄笑得更厉害了。
有的议论,有的讥笑,有的挪撤,也有的同情。
卫老婆子受不了这顿抢白,话也随着这口气噎住了,一下回不过神来,气得说不出一句话。
这时,屋里猛地蹦出一个人。只见他身材修长,瘦创不堪,像个纸剪的人,一阵风就会被吹倒。他已五十挂零,两鬓泛白,嘴角唇边也是凌乱的花白鬍子,一看他满是皱纹的脸,和身上那件破旧的长衫,就知道他一生时运不济,是何等潦倒不堪。他就是卫子夫。
“仲恭廉,你不要为富不仁,依靠祖上的钱财仗势欺人!”
明日更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