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故事」寒山大师:“你要出家当和尚?”
接上文:
人都走了,屋里变得空空荡荡。以后生活怎么办?锺离明在这以前想也没想过。
锺离明感到厌倦人生,突然冲动地说:“大哥,我决定出家……远行,准备遍游三山五岳。这次出门恐怕……三年五载不回来。这个家就交给你管了......”
这是锺离明几年压抑在心中的感情爆发。对官场的反感,对名利的痛恨,对家庭的失望,对大自然的向往......特别这次游历了黄河和长江之间这大片土地,印证了丰干禅师的话。
更敏悟到自己该是山野的游僧,而不是红尘中追名逐利的小人……走吧!现在是无牵无挂,该是离家的时候了!
“你要...出家当和尚?”大哥吃惊地望着弟弟。
“我只是想出家。”锺离明显得异常镇定。“至于当不当和尚,那要看我是否与佛有缘。有缘即皈依佛门,无缘仍是俗人。”
锺离明把家稍事整理,全交托给兄长。有几件稍值钱的傢具、器物,他准备账济穷人。一张红漆八仙桌和几件衣服,他想送给那个叫阿德的呆汉,寒冬腊月他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,家中甚至连张桌子也没有,真是可怜!
锺离明推开了呆汉家的门。只见阿德正蹲在地上,双手捧着个粗陶大鉢头在稀里呼噜喝玉米粥。那条会同锺离明一起上山打猎的瘦狗,正趴在地上朝阿德手中大碗馋涎欲滴。
阿德一见锺离明进来,一声惊叫,手中的粗陶碗掉在地上,玉米粥机得满地都是。瘦狗就呼地窜过来,乘机争抢这残羹剩饭。
“不!不是我,不是我……”阿德惊恐地望着锺离明,身体连连后退,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。
“什么不是你?”锺离明感到很奇怪。“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?阿德。”
“我,我认识你,我对不起你......”阿德仍是那族惊恐,已退到墙整角落。他生怕锺离明是来抓他的,所以显得惊惶失措。一见对方毫无恶意,还是那样和蔼可亲,恐惧感也就渐渐消失了。
锺离明丝毫不理会阿德的神态失常,还以为这呆汉疯病又犯了。他并不计较这些,仍把几件衣服送给他:“这几件衣服我穿不着了,送给你吧。”
阿德一碰到衣服,连忙把手拿开:“不要,不要!我不要你的衣服,我不再做亏心事...”
锺离明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,大惑不解地说:“你说什么呀?真是疯话连篇。我好心送衣服给你,是看你一年四季没件好衣服穿,哪里是要你做什么亏心事呢?简直牛头不对马嘴。”
“哦,原来是这样……”阿德这才放下心来,把衣服接了过去,一件件翻了起来。“你真送衣服给我?不要我去干坏事……”
锺离明的好心绪被破坏殆尽,就匆匆离开这呆汉。他想到了可怜的卫老婆子,就来到了卫家庄。
一进村,仲恭廉那幢高牆大院又在粉刷装修。门楼又搭起彩牌,挂起大红灯笼,一个个金纸剪的大“囍”字金光耀眼。
看来仲恭廉又要讨媳妇办喜事了,他刚死了老婆,这下更可肆无忌惮地娶妻纳了。唉!结髮妻子尸骨未寒,他又在另觅新欢,就不知今番他看中了谁家姑娘。
锺离明走进了卫老婆子家,只见中堂挂着卫子夫的画像,仍是那样善良。
卫老婆子正在里间洗茶,闻声走了出来。一见锺离明,连忙高兴地喊:“啊—恩公,好久没见你了,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?”
“我这一年多一直在外远行。”锺离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。“现在又要出远门去,恐怕三年五载难以回来。有些东西留在我身边也没用,想送给你们。”
锺离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,内有一些较值钱的玉器、首饰。卫老婆子一见连忙双手推却:“不不,我们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。您对我们家的恩德已经够大了,这辈子都报答不过来。”
“留着吧!”锺离明还是往她手中塞。“困难时也可换点钱用。”
“不不!我们现在有些钱了。”
“你们有钱了?”这叫锺离明大为惊奇。“钱从那儿来的?”
“女儿秀珠在外谋生赚回来的。”
“哦……”锺离明一听像脸上给人用了一巴掌,笑意顿失,神情黯淡。他想起在洛阳的不期而遇,想起荷花巷三号的小别馆,想起秀珠和他哥哥不尴不尬的身份。
“再说秀珠现在也要结婚了。”备老婆子继续絮聒。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穷人的女儿逼得没法子,只得走这条路。”
“嫁给谁?”
“还能有谁,”卫老婆子叹了一又气,“只好嫁给仲老爷。”
“仲恭廉!?”锺离明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,大声地叫喊起来。
“恩公……”
锺离明耳边响起一声幽的叫唤。回过头一看,秀珠正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,心绪複杂地望着他。
自从那次洛阳匆匆一见后,她的容颜已发生很大变化。虽然倘未及笄,二九年华;但面容憔悴,脸黄肌瘦。正如一朵花刚含苞欲放,经不住一场狂风暴雨,过早凋零了。
尽管身上衣衫比过去华丽,头上也有珠翠首饰,但掩盖不了她内心所受的创伤。同头一次见到的秀珠相比,已失去了少女的清纯。
可是万万没想到,芙蓉不耐寒,经不起秋风秋雨一阵摧残,已凋零得如此。
锺离明见了秀珠也没有什么话可说,就向她们告辞了。送到门口,秀珠只悲凄地说了一句话:“恩公,今生今世不知还能见面否?愿您多多保重啊!”
还能见面吗?谁也不知道。
明日更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