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故事」寒山大师:这趟故乡之行,感触良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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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山回家乡的最后一桩事也已办完,就准备南归。
这天离开成阳,又经过了卫家庄,熟悉的往事—一浮现在他眼前。他想起了卫子夫一家和仲恭廉这个为富不仁的恶棍,不知这个丑八怪还在否?他纳的小妾是不是还是卫子夫的女儿秀珠?
矗立在卫家庄村头那座仲家大院,仍是那样醒目,如今整修得更油亮光鲜、金碧辉煌。门口家丁僕人进进出出,似乎比过去更加热闹。
怀着强烈的好奇心,寒山特地上门去化缘。管门的家丁一看来了个穷和尚,连忙赶过来大声斥喝:“走开!快走开!那儿来的穷和尚,要化缘上别处去。”
“阿弥陀佛!”寒山道了一声罪过,就向家丁解释:“你们家仲老爷同贫僧认识,他一定会化个小缘,烦你们通报一声。”
寒山这一说,门丁和僕人全哈大笑起来。其中一个僕人抢着说道:“你要向仲老头子化缘,就到芒山他坟墓里去化吧,哈哈…”
“仲老爷已经死了?”寒山吃惊地说。
“死了好几年了,骨肉也早已在地下烂了。”
“仲老头子娶了这么多的女人,还不把他折腾死…”
又是一阵哄笑,又是一阵议论。
“你们在门又吵吵嚷嚷个什么?”
大门内响起一阵清脆的斥喝,如晴天霹雳,使门又这些家丁僕人顿时肃然无声,一个个垂手直立,如秦俑般分立大门两旁。
只见从大院内走出一个娉婷的女子,一身绫罗网杀,油亮光鲜,耀人眼目。头上缀满珠翠,摇曳生姿,眞是移步生辉,随风飘香,好一个天姿国色的美女。
寒山停晴一看,这女子虽也有四十来岁,但丝毫不见老。一张富态的脸保养得十分白嫩,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确能勾人魂魄。她,就是卫子夫的女儿秀珠。当年被仲恭廉强抢来作为小妾,现在已成为仲家大院不可一世的主子了。
寒山连忙高兴地迎上去:“你,还认得我吗?”
秀珠拾抬眼皮斜他一眼,冷冷地说:“不认识。”
“你,真的不认识我是谁?”
“不知道。”
秀珠这两句话似冰电般落到寒山头上,使他满腔热情变冷了。
“我认识你,我认识你!”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。
寒山转身一看,只见一个白发老妪来到秀珠身边,她穿着华贵的织锦缎衣衫,头上、手上也是价值连城的首饰。一张脸虽然皱纹不少,但肤色显得十分红润。
这,不就是当年要饭为生的丐妇卫老婆子吗?
寒山还没开口,卫老婆子已拉着女儿的手对她说:“秀珠,这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锺离家的二少爷啊!当年他常常接济我们,你父亲进京赴考,是他帮了不少忙,当我困难的时候,曾经到他家去要饭,他总是大方的给钱给粮。你自己年轻时受人糟贱,不也是锺离少爷仗义出面为你打抱不平吗?”
听母亲这样唠唠叨叨絮聒,秀珠早已不耐烦了。她仍是冷若冰霜地板着脸说:
“娘!你就少噜嗦吧!如果当年我们有欠人家的地方,今天我来还就是了。来人!快到帐房拿十两银子,给这个穷和尚。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啦!”
寒山脸色骤变,凛然不可犯地说:“我,不是来要还当年的钱,也不是硬要你们布施。有缘,就化个善缘;无缘,一文小钱我也不会要的。”
说着,他就转身向大门走去。
“女儿,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?更何况二少爷现在又是出家人……”
这下,卫老婆子急了。她一面责怪女儿,一面来拉寒山:“锺离少爷,你别走!在这儿住上十天半月。现在我老婆子享清福了,要好好报答您。”
卫老婆子如此殷勤,寒山反倒觉得滑稽可笑。但他不忍拂逆她的一片心意,很谦和地说:“多谢您老人家,现在我已不是锺离少爷,而是南方天台山的寒山和尚。出家人随缘乐助,绝不能教人为难。您老的一片心意我领了,只愿您晚年得福,长生不老。”
说完这席话,寒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这趟故乡之行,使他感触良深,叹息不已。沧海桑田,世事变幻,昨日的亲朋,大都飘流星散,不少人已成了林下鬼。
想当年,仲恭廉为大老婆出殡时何等排场!现在他自己死了,又有几人真正为他哀与?听说他是被秀珠活活气死的,眞是自食其果啊!
最有意思的是,他在威阳城门口,遇见一个要饭的,蓬头垢面,衣衫破烂。
寒山朝他仔细一看,居然是当年的威阳知府,他因贪污受贿,被革除官职,下了大牢。刑满出狱,只好流落街头,以乞讨为生。
堂堂朝廷命官,落到这等地步,也实在是个报应!
明日更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