弥勒佛故事:大病初愈,老僧口渴了,“我要杭州龙井!”
寺里来了一个老僧,浑身臭烘烘,就住在弥勒的房间里。
当时弥勒契此和尚,那天一大早,契此睁开眼睛,发现老僧依旧躺在床上,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。
他赶紧爬起来,发现老僧浑身长满了疮痂、疖子,又红又肿,一个劲儿淌血流脓。再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,滚烫滚烫,很是吓人,看来他病得不轻。
契此赶紧找到客堂,向知客报告,以便请医拿药。然而,知客却说:“这个人从前谁也没见过,不知是从何方流浪而来,连度牒都没有,谁知道他是不是出家人呢?再说,人害病是业障显现,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,看着点,别让他死在咱们寺院就得了。”
契此无奈,只好返回房间,不断地将手巾放入凉水里浸湿,然后敷在老僧额头上,以此给他降温。
可是,契此将一盆子冷水都浸成了温水,老僧的身上依旧烧得和火炭似的。
契此明白,仅仅靠冷敷,治标不治本。关键是他浑身的脓疮,必须得到治疗,才能真正退烧。
契此看看那些溃烂的疔疮、脓血结成的硬痂,又恶心得干呕起来。即使穿着衣服、盖着被子,老僧身上散发出来的臭气仍能将人熏得翻跟斗,若是挑开那些疮痂,再将腐败的脓血挤出来,还不把人恶心死!
契此想想那些五色花脓流出来的情形,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,他下意识地举步向外走去……
然而,刚刚走到门口,他似乎听到了昏睡在床上的老僧,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。不知为什么,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张重天。
若是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爹,还会躲开吗?嘴上说怨亲平等,你真的能做到吗?”
契此毅然决然地回到床边,将老僧像是千年六辈子没洗过的僧衣扒了下来,用温水将他浑身上下的脓血、污垢彻底清洗,擦拭干净。然后,他用竹签把那些腐烂透了的疔疖一一挑开,将里面又黏又稠、又腥又臭的脓水挤了出来。
整整忙乎了一个上午,契此终于把老僧彻底“清理”了一遍。
说也奇怪,当他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给老僧清洗脓血的时候,并没有闻到令人窒息的臭味。
他豁然醒悟:这外界的臭味,只有与你的心相应的时候,才会产生!当你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其他方面时,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!由此可知,因为心生,才有种种的法生;只要心灭,不起分别,种种引发你心理变化的因素便无法存在。
因此,祖师说,三界唯心,万法唯识。
这臭味的隐与显、有与无,就是心外无法的明证。所以,“古人云:“万法皆由心起,无须外求。”
契此领悟到了万法由心生、心外无法的境界。从此,不用再向他人寻求什么佛法、禅要之类的东西了,一切都在自己的心性中。
仅仅清除了老僧身上的脓血还不成,必须给他涂抹上专门治疗疔疮的药膏才能痊愈。
但是,契此是个沙弥,要持金钱戒。就是说,不但不能存分文的私房钱,而且连手触摸金钱都不允许,所以,他无钱给老僧买药。
契此想到了那些与自己相厚的庄户们,便抽空下山,请他们想想办法。庄户们都是穷人,也无力拿出银子帮契此买药。不过,穷人有穷办法,他们祖传着一种单方,用一种当地产的草药治疗疔疮十分有效。
这种草药虽然灵验,但加工方法也很独特,要将它放进嘴里嚼烂,用唾液调和成药泥,然后涂抹在疮上。
于是,契此就变成了一头牛,一头咀嚼干草的牛。然而,他若真是一头牛就好了,老牛嚼起干草来满口生津,要多快乐有多快乐。而契此,却痛苦万分!
刚嚼一两口还好,可是,老僧身上长满了疔疮,需要大量药泥涂抹。契此嚼呀嚼,直嚼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,好像全身的水分都被那干干的草药吸完了,以至于嘴唇开裂,嘴角出血。
可喜的是,在契此的精心照料下,无名老僧的疔疮都退了红,消了肿,结了痂,渐渐愈合了。他也在昏睡了七天之后,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“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。老人家,你总算醒了!”契此双手合十,喃喃说道。
出乎契此预料的是,老僧醒来之后,竟然对自己浑身疔疮的痊愈视而不见,问都没问一声究竟是怎样治好的,犹如他从来没有长过那些脓疮一样。他二话没说,就对契此发号施令起来。
一会儿说自己脊梁背上痒痒,让契此给他挠挠;一会儿又嚷嚷腰酸腿疼,叫契此捶一捶。未等契此喘过气来,他又指着自己的嘴巴,表示渴了,要水喝。
契此随手从自己平时喝水的瓦罐里舀来一碗水,递给了他。谁知,他看都不看,说:“我不喝凉水。”
契此到厨房为他讨来一碗开水。然而,他还是不喝,说:“我不喝白开水。”
契此无奈,到一位爱喝茶的同参那里求来一撮茶叶,在门外支起三块石头,熬了一壶热茶。哪知道,老僧刚刚喝进嘴里,便全部吐了出来,并且训斥契此:
“这是茶吗?纯粹是烂树叶子!我要喝杭州龙井。”
就这样,契此与老僧的“孽缘”开始了。